关注我们
回家的通行证
“为什么我的核酸报告还没出来？”春节前夕，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正在值班的李正康接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焦急，说自己此刻在白云机场，打算回家过年，已经在机场准备过安检了，但需要48小时内的核酸检测阴性的报告才能登机回家。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士上午在省医做了核酸检测，但到了下午还未在穗康码上查询到结果。“这样安排行程有风险，因为等候采样人流、总体样本量、是否需要复检等因素会对报告时间产生影响，可以提早一天检测，没有必要拖到行程当天，”李正康说，来电者在电话中求助，表示回家机票昂贵，希望能帮忙快点出具报告，最后急得哭出了声。
回家的机会珍贵，作为医务工作者的李正康有切身感受。他用身份证等信息验证来电者身份之后，到检验科报告区查找相应的核酸报告资料，核实到该女士的报告还有20分钟才能完成。李正康在个人手机上调了闹钟，等仪器一停止就发送了结果，但即使检验科发送了报告，穗康码更新也需要时间。最后海关人员表示有纸质结果拍照截图证明也可以，李正康在认真核对个人信息后，帮助该患者打印了核酸检测结果，并用值班手机发送给对方，让她得以登机。
“我们希望大家在春节出行时多考虑到时间这一点，因为疫情的波动对整个实验室检测真的有影响，大家为了出行方便应尽可能留出一些（等待检测报告出来的）时间。”在省医检验科办公室，李正康对《南方人物周刊》说。昨晚他刚值完一个大夜班，但今天还在实验室继续工作并接受采访。
▲报告室：报告审核
在检验科楼下，广东省人民医院的大院内，排队做核酸检测的队伍长到折了好几回，一旁的树木满缀翠绿。即使到了腊月，在素有“花城”之称的广州，城市中随处可见的高大榕树依然茂盛，不少店铺摆出了桃花、金桔、蝴蝶兰供人挑选。整座城市显出一派独属于春节的祥和与安逸，而省医检验科则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
“春节的压力来自于春节的‘前’和‘后’，在返乡和返工的时间段中，检验科在最繁忙的时候肯定要全员上阵。”李正康说。
在春运期间，检验科有应急预案，李正康介绍，“主要是三点：以量定岗、以近驰援、以急就急，根据标本量动态调整岗位人员，春节住得近的组员优先支援实验室检测工作。遇到紧急情况，比如出现了重大疫情，那就需要所有人直接回来，全员应急。”
除了春节等节假日带来的波动，对省医检验科来说，日检测量的最大影响因素是疫情动态。
“不管是外地的还是广州的新确诊，都会带来显著的波动。2021年6月份广州本土有疫情波动的时候，我们这的日检测量从2000-3000份陡然间升高到了五千多份，并启动应急预案，迅速建立了具有日检一万份能力的队伍。”省医检验科主任技师邸玉玮告诉《南方人物周刊》，她从2020年春节起支援临床分子室的新冠核酸检测工作。
进入临床分子组工作的两年间，作为分子检测技术人员，邸玉玮每周都要接受医院新冠核酸的常规检测。为了保障医护人员的安全，也为了保证样本不受污染，省医检测实验室的检测人员都经过了专业的生物安全培训，并配有专业防护服、面罩等防护用具。
不断学习的“侦察兵”
那么，一个样本要经过哪些步骤才能得到核酸检测报告呢？
首先，你需要通过手机预约检测时间，来到医院一楼打标签，再去护士站采样，接下来只需等待。这一标本将被工作人员装进专业的生物安全箱，送到楼上的检验科实验室，交接之后，你的核酸检测标本就进入检验科的职责范围了。
接样、核酸提取、上机扩增检测、判读、审核等步骤都发生在实验室，这些检测步骤对应的具体时间分别为：半小时的样本前处理；半小时的加样；1小时的核酸提取；2小时的PCR扩增；15分钟的结果分析。这意味着，急诊样本的检测时长需要4个半小时到6小时。因为日常的检测样本量比较大，有时候普通筛检标本需要12小时。此外，发热门诊可采取快速检测模式，需要1小时。
当检测遇到阳性标本之后，工作人员将按照规范的复查程序，选用另一种试剂对该标本进行重新检测。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顾兵向《南方人物周刊》介绍，验证为阳性之后，需逐级上报，经科室、医院上报到行政主管部门，并把标本送到疾控中心复核。整个过程要求迅速、严谨。
▲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顾兵
根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能力建设工作方案的通知”要求，在广东省和广州市各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指挥部的统一部署下，广东省人民医院在2021年2月6日正式建成日检测能力达到1万单管的“广东省核酸检测公共实验室”。顾兵表示，过去两年，检验科的核酸日检测能力比原有实验室提高了近8倍，全科有110多人。2021年，省医检测科的日检测最高峰出现在6月，需检测5000份样本。这一高峰期的持续时间很长，考验着医院的人员调配能力，除了检验科全员上阵，省医还启动了万人份检测的应急预案，医院设备处、医务处、护理部、输送队、发热门诊急诊科等科室都予以了支持。
“检验科是一个侦察兵，他是临床医生的一双眼睛，我们把工作做好才能帮助到医生。新冠病毒的核酸检测目前是我们检验科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的新冠核酸检测实验室是广东省的核酸检测公共实验室。”顾兵说，实验室在2021年2月初投入使用，医院尽管地处广州市中心，面积有限，但还是拿出了500平方米用于核酸检测实验室的建设，在一个多月的紧急装修后投入使用。
作为广东省核酸检测示范基地，省医的核酸检测实验室不仅承担着本院的核酸检测工作，也承担着广东省核酸检测人员的资质培训工作。
“从事核酸检测必须经过严格的培训，人们在检验科经过严格培训并得到合格证书之后，回到第三方企业或其他基层医院就可以上岗进行核酸检测了，我们不仅为全省的核酸检测工作做培训辅导，还会派出一些专家，帮助一些医院规范其实验室检测。”顾兵介绍，省医检验科培训了本科室职工、本院后备队伍、外院检测机构人员等近200人。
▲样本处理室：核酸提取
而样本量波动性大，对检验科的人员管理也提出了新的要求。“每个时间段的核酸检测标本都在波动，这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挑战。现在单位一楼的队伍很长，我们经常会根据采样队伍的长度和系统的采集信息去判断标本量，看看是不是需要派人过来支援，确实有蛮大的压力，因为现在我就没法预估三个小时以后的采样人群的数量。”顾兵表示，科室在疫情以来都采用实时监测和动态调整的管理模式。
近期，广东多地出现了新冠肺炎本土疫情，德尔塔变异株和奥密克戎变异株也出现了社区传播的情况。“面对病毒的变异，首先检测试剂盒要进行专业的评估，如评估变异病毒是否存在漏检。病毒的变异目前主要靠高通量的测序来检出，而测序在普通的核酸检测实验室是不具备的。”顾兵表示，省医实验室与华南理工大学方面研发了一种检测新冠病毒德尔塔变异株的新方法，建立检测新方法和研发检测试剂盒往往需要医工结合，这也是交叉学科的实践意义。
“病毒的不断变异，对医学人员，包括整个城市的疫情防控工作人员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要求我们不断地学习。因为它是一个新生事物，我们要去学习它、研究它，才能做好防控工作。其实医生就是这么一个特点，我们从事的这份专业就意味着我们每天都要学习。因为医学发展非常快，每天都有大量文献出来，一周两周不学习，心里就发慌，就觉得是不是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发展了。”顾兵说。
▲样本接收室：新冠样本签收及录入
每个标本背后，就是一个人的生活
除夕的前一周，省医检验科的核酸日检测额进入高峰期，这周星期一的日检测额为4200，星期二则接近5000个标本。平日里，周一至周五日均检测额是2500左右，周六日的日均检测额则为1400。
在检验科的办公室，来电数量也随着疫情动态而变化。“以往越是忙的时候，电话越多。常遇到不理解的人投诉，说为什么和我一起来的人出结果了，我还没出结果，这时就需要具体地解释流程。”李正康表示。最近办公室的电话少了一些，“我觉得大家对我们的工作多了更多了解和体谅。”
顾兵也有同样的感受，“自新冠疫情以来，大家对医生医疗行业的认可度提升得比较明显，整个社会全行业对医院的关心确实更多。在以往，检验科是侦察兵也好，是医生的一双眼睛也好，我们都在幕后很难被看到。病人康复之后，看到的都是在前线的医生，其实背后还有一个叫检验科的队伍做了很多检测工作，以前大家都是不知道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一下子感觉我们的努力和付出，被整个社会看到了，我们也得到了更多的认可、尊重和温暖。”
目前，检测科的工作人员采用4-5班轮班制，保证24小时检测畅通。但每人的日均工作时长达10个小时，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不少人还有科研工作在身，但大家整体士气较高。每个月安排检验科的排班时，李正康都十分细致，在灵活高效的前提下，他需要合理安排大家的休息时间，也要考虑有突发情况时的临时加班排序。
在1月份临床分子组排班总结和说明中，李正康写了三千多字向同事们详细介绍安排的原因。回家不易，尤其在疫情两年间，李正康的这份感受变得更加深刻。2021年11月，李正康的奶奶急性脑出血，因重病回了农村老家。他自己在检验科抗疫两年，已经有四个春节都在科室值班。
“每个标本都代表了每个人的生活故事，我们努力不让我们的工作影响到人家的生活，平时可能是别人要出差，现在春节，是一家人的团圆。”李正康说。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